天断山凌云顶是整座古岳最高之地。
站在此处向下望去,云海如浪,丛山峻岭叠层而立,仿若是茫茫海域中穿水而出的零星礁石。
汤引被剑婆相邀至此。
周遭云雾绕身,朦胧似画中仙境。
在凌云顶上有石亭坐落于崖边,其中摆着一副暖玉棋盘,灵韵精气不断从双色棋子上喷涌而出,浓郁无比。
这是以奇异灵玉炼制而成的灵宝,在品阶上已达合物,珍贵无比。
两人相对而坐。
剑婆的目光落在棋盘上,还未等她开口,汤引便回答道。
“贫道不会下棋。”
一时语塞。
剑婆笑了笑,忽然说道:“道友说的该是围棋,那五子棋会吗?”
“这个贫道倒是会一些……”
“你先还是我先?”
“我先。”
汤引一点也不客气,抓起棋笥中的黑玉棋子落子而下。
见状,剑婆又是一阵轻笑。
“我以为道友会说女子优先。”
“贫道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谦让。”汤引目光深邃的望着她。
风雪池素来是天断山宝地,其地位与道缘山顶的天池差不多,寻常门人都难以靠近,如今却将道缘阁受伤的玩家送去其中疗伤,定然是有些他不知的缘由。
今日对方又特意邀他来此,目的不言而喻。
剑婆跟棋落子。
既已如此,她也没有必要再弯弯绕绕了。
“不知我该称呼道友师兄、还是师弟?”
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汤引继续下棋。
后者闻言神情愣了一瞬,随手丢了个黑子在棋盘上,疑惑开口:“此话怎讲?”
他是兵解转世之身,曾经的红尘因果早已斩断,就连记忆都未留下许多,真不明白对方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师兄?
师弟?
难道我以前还有一位师父?
镜羽没说过啊!
剑婆一双明眸深望,确信他的神情不是作假,脸上露出了些许的自嘲与无奈。
“他还是不承认有我这么一位弟子……”
一边说着,她右手持棋挽花,点点水墨清韵流转而出,天地在这一刹那变得静谧。
熟悉的感觉让汤引扬起了眉毛。
只见下一刻,剑婆以棋子化剑,视天地为画,对着凌云顶外的茫茫云海遥遥一划。
剑光冲天而起。
一道水墨剑影似乎在这瞬间斩开的天穹苍宇。
以石亭为始,辽阔云雾从中断开。
长长的豁口蔓延向山河远方,肉眼竟看不到尽头在何处。
长空上垂下来一束明亮的阳光,正好落在凌云顶上。
汤引心中惊讶。
这一式剑招虽与《剑堑式》不同,但其意蕴、道法却是同根同源。
同种剑法的另一式!
“你认识夏流松?”
闻言,剑婆微微蹙眉的盯了过来,有些不悦。
“你直呼他的名字?不知尊师重道之言吗?”
她这话让汤引脸色一僵,挑了挑眉,神情古怪:“你是他的弟子?”
“我认他作师父。”
并没有否认。
这下汤引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沉默着思忖了许久,开口说道。
“那你应该叫称呼我为师伯。”
一次香火神境的机遇,一次山君的命格烙印,汤引上一世的记忆已经完善了许多,尤其是关于神州的二十余年尽皆回忆了起来。
他对那夏流松的来历与身份也早已熟知。
在上一世,二人自幼便是同一条街上的玩伴,家中长辈也是多年相交的好友。
他长了几岁,所以后者一般以引哥称呼他。
夏流松的弟子叫自己一声师伯,应是理所应当……
剑婆当然是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无奈,汤引以神通将真灵中的幼时记忆展现而出。
看完一切,这位大赵的五大神话之一眼神变了又变。
真灵中的记忆本就很难骗人,她的一身修为境界又是极高,在整个藏云洲能以此法欺瞒她的人少之又少,眼前道人绝不在此列中。
可她还是有些不相信。
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汤引的全身上下。
有功德天权柄遮掩,她根本看不出这道人的修为。
至于年岁更是无从得知。
毕竟修行之人妙法手段极多,便如她至今始终是一副妙龄女子的模样,但真实年岁却是比大赵立国还要久远。
汤引同样是有些错愕。
完全没有想到这位天断山的剑婆竟是夏流松的徒弟。
“道友……”
他刚要开口,后者便打断了他的话语。
“您,还是叫我书悦吧。”
剑婆神情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她对师传很是尊敬,既已知汤引是夏流松的好友,便也就认了下来。
“师伯,您可知道夏师去了何处?”
她开口询问起来:“百余年前,他曾留下书信言称自己将要回归故乡,从此杳无音讯……”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最关心的一件事。
汤引闻言沉默了片刻。
夏流松口中的故乡应是遥远天地外的那片古地神州,与这方世界之间隔着无垠的苍茫星河。
二者之间的距离极其遥远,即便是仙圣都需耗费数年的时间才能穿梭两地。
但既然夏流松都没有告知她关于神州的消息,不明因由的汤引也自然不会将同样是自己家乡的地方透露而出。
他只是有些疑惑。
在前段时间夏流松曾在观季县出现过,说明剑婆的这位师父早就回到了这片天地,难道没有来见她一眼吗?
“半月前我就曾在陌上郡见过他。”
汤引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夏流松没有来这天断山,其中因果缘由就让这师徒二人自己弄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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