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渺抬眸看向应如梦。
应如梦继续道：“你刚刚说，让我积极解决和他们的矛盾只是让我做的事情之一，从这件事中，你就能从中收获那一家人的信任与宠爱。”
“那么其他事情呢？”应如梦想了想，说出了一个名字，“赵方舜？”
宁渺微微扬了一下嘴角，没有否认。
看见她的神色，应如梦细细品了一下，最终说了句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懂的话：“秘才组导师的职位确实是你最好的选择，我没有疑问了。”
然而宁渺微微一笑，慢悠悠地开口道：“小姨，你还漏掉了一点。”
应如梦微微眯眼道：“难以置信我还有其他利用价值。”
“你的人脉。”宁渺说得意味深长。
对于这个，应如梦倒有些不理解，说：“我不觉得我认识的那些三教九流，你能用的上。”
宁渺却没有说明具体内容，只是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应如梦自嘲地笑了一声，冷笑道：“看来我还得庆幸我有点利用价值，才不会被你报复到毫无翻身之地。”
“小姨，不要这样想，你是我的亲小姨，也是由于上一辈的恩怨我才会被波及，无论如何，轮不到我来审判你的结局。”
宁渺悠闲地躺在靠椅上，嗓音无辜地说道。
应如梦才不会信宁渺这番冠冕堂皇的鬼话。
不过两人聊了一路，也算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一致。
车辆最终到达一片建筑物面前，建筑物门口，写着安邦府几个大字。
少君早已带着一批人等待在门口。
其他人接到应如梦后，径直将人带了进去，少君则是留在原地，拍了拍宁渺的肩头，笑道：“小零妹妹，看来考核很快就会重启，我们又能并肩工作了。”
宁渺乖巧地笑了笑，轻快道：“希望到时候的考核不是什么纯粹浪费时间的麻烦事情，最终摆在我面前的，只是一张智力测试表格。”
少君愣了一下，随即欣然说道：“好啊，我帮你争取一下。”
两人聊天的时候，另一个方向，一个和应如梦长得极像的温婉女人从大楼里走了出来，正是应如是。
应如是一边走出来，一边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宁渺，先是朝她点了点头。
然后，她看向即将走进另一栋大楼的应如梦。
应如梦若有所感。
定下脚步，回头一看。
两个双胞胎姐妹在时隔二十年后再次正式重逢，然而，已是物是人非。
她们都是高智商，拥有远超常人的绝佳记忆力，即使现在都已经四十多岁，还能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其实在两人兴趣性格尚未分化之时，也曾患难与共，也曾许诺帮扶，也曾躺在一张床上兴奋地聊着未来长大了，成年了，到底想做些什么。
然而逐渐的，明明应该是世界上最心有灵犀的两个人，却渐行渐远。
曾经彻夜畅聊。
后来无话可说。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这一瞬间，隔着纷纷扬扬洒落的白雪，应如梦忽然想，这一生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她放不下的？到底是什么路让她偏执地走下去？以至于她竟然将人生的前半辈子过得如此失败，失败透顶。
她的这辈子，到底错过了什么？
应如梦低着头收回目光，继续走，再也没有回过头地向前走。
应如是走到门口，目送应如梦消失在大楼的身影。
宁渺则是站在车门旁，站在雪地里，静静地等着应如是。
直到应如是回头看向她，她才扬起一抹乖顺的笑意，喊道：“妈妈，我是重黎。”
应如是走向她，看着她，凝视了许久。
随后，抬手轻轻拂去她肩头上的雪花，温柔道：“乖孩子，走吧。”
听见应如是叫她一声“乖孩子”，宁渺忽然就怔住了，两行眼泪猝不及防地滚落了下来。
宁渺迷茫地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脸颊上还残留着余温的泪水，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她竟然也会哭。
她一脸无措地看向应如是，嗓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礼貌，低声说：“抱歉……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
应如是抬手想去擦宁渺脸上的泪，宁渺下意识想躲开，但是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本能，没有躲。
然而应如是意识到了宁渺的反应，她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接着还是继续落下，轻轻为女孩擦去泪水。
应如是深深望进宁渺抬眸看她的眼睛，一边擦拭她的泪水，一边认真道：“你不用和我说抱歉，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是我让上一代的矛盾牵连到了你，没有尽一个母亲应有的责任，没有给你应有的教育和引导，没有没有陪你长大。”
“对不起。”
应如是的手落在宁渺的肩头。
宁渺抬手擦了擦眼角残余的泪水，扬唇露出一个乖甜的笑，轻声说道：“谢谢你，妈妈。”
谢谢应如是，让她在一瞬间感受到了什么是亲情。
虽然只有一瞬，但也值得她珍惜。
她好像，也不是一个绝对冷血的人啊。
“我从来没有埋怨过过去的意外，也没有责怪过你们，对我来说，现在您喊我一句我的名字，喊我一声，这就够了。”
宁渺主动伸出手，牵起应如是的双手。
不同于她常年冰冰凉凉的手掌，应如是的手很温暖，在宁渺的眼里，这就像是在这寒冬之中燃起的一簇火焰，是明亮的，温暖的，像是雪夜中的壁炉，像是一杯热牛奶，都是美好温暖的联觉意象。
应如是碰到宁渺的手，连忙道：“手怎么这么冷？”
她几乎是本能地去翻宁渺的手腕，看看她穿了几件衣服，一件米白色的针织打底衫，一件白色的羽绒服。
应如是当即就愣住了，一脸担忧地看向她：“怎么穿的这么少？”
宁渺看着她，怯生生地小声说：“我常年习武，不觉得冷，就是手脚冰，穿多了就热。”
应如是有些无奈，也有些自责，只能温和地说：“车上有暖风吧，先上车说话。”
“嗯嗯。”
宁渺复又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妈妈，我带你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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