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清继续阅读日记的其他内容,知道中午才依依不舍地将日记放回原位,发出一声叹息。
“创业艰难百战多,没有谁的人生是容易的,容易的也不叫人生,我不能再颓废下去,我要努力奋斗!”
他刚斗志昂扬地喊完口号,走出车|库时突然脚下一滑,连人带拐一起扑倒在地。
“哎呀,谁扔的香蕉皮,臭老头,昨晚整我还整得不够吗!”
他狼狈起身,拄着棍子一瘸一拐地走上台阶,看见大门和走廊上满身灰尘,心里一凉,不过还是上前猛拍大门。
“赵鹏举,赵鹏举,你在吗……”
敲了好半天没人应声。出了这座别墅,穿过街道,来到附近几个租户打听这座别墅的情况。这些人的回答很一致,从没见过这个别墅的主人,只有一个捡垃圾的老头进进出出。
“难道他是赵鹏举?不可能吧?”
周永清开始在上水径村寻找那个老头,终于在二巷一个垃圾桶边找到他。
“喂!你是赵鹏举吗?那本日记是不是冯兴平的?冯兴平是不是没死?他现在人在哪里?”
老人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只是木讷地在垃圾桶里翻找着废纸和水瓶。眼里一片混沌,就像周永清当初在龙岗市场一般。
周永清有些颓然地回到老董版房裁床。
董民兵带着慢一拍的阿木牵着木,嘴里依旧重复着“快点,快点,再快点”。
看见周永清狼狈的模样,他开口讥讽道:“我说周老板,出去旅游一个多月,货找到没?”
“差一点抓到他了!”
周永清扶着木棍有些艰难的做在裁床边的长凳上,胡子邋遢,蓬头垢面,衣衫破烂,头上和腿上绑纱布的地方,这幅模样做个丐帮长老绰绰有余。
“差一点?”董民兵嗤笑道:“我看你差一点把命丢了吧?我早跟你说过,人要学会认命,货丢了就报警,然后赶紧回来打工还债。棠溪的时候就是这么倔,结果被人撵得跟个丧家犬似的,现在还是这副德性,活该你穷一辈子!2万6的货,扣除押的一个月1300的工资,你这混蛋还得在我这儿干19个月还债,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货呢……”
董民兵还在骂骂咧咧,心神早已失守的周永清还在想着冯兴平的事情,呆呆地坐着像一尊雕塑。
“你看你那布牵皱皱巴巴,边上都歪到哪里去了……”
董民兵突然矛头又转向了阿木。
越牵越快的布匹在裁床上像一条长长的巨蟒在扭动身躯,导轨上飞速往返的断布机发出滋滋滋的声响,像是吐着猩红的信子,随时会扑将过来,将周永清紧紧缠绕、裹挟、勒紧、吞噬……他内心最深处那根执拗的神经终于在慢慢断裂。
“妈的,一千多块钱工资日日夜夜把老子当狗一样使唤,还叨逼叨个没完了,把工资给我,老子不干了!”
“这个月十天不到哪有工资,不干赶紧滚蛋!”
“还押了一个月的工资呢?”
“都没干到年底,押的工资没有!”
“你姥姥的!”
阿木怒了,直接将裁床上牵好的几十层布料掀了。
“你个臭小子!”
董民兵怒了,揪着阿木的衣服在裁床上厮打在一起,一片片的布料被践踏、被撕扯,它们成了恩怨的见证者、亲历者。
周永清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如济公将自家房子烧了时的表情,一半脸在哭,一半脸在笑。
不能老是为这种垃圾事情影响情绪,我这里可不是藏污纳垢的垃圾桶!我要做生意,我要发大财,我要像冯兴平一样干一番大事业!
一念至此,他拄着棍子缓缓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老董版房裁床,朝着上水径村他舅舅的半山别墅走去。
昨日风雨如磐,他的内心如同参天大树的根茎一般,扎入地底深处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今日暖阳当空,暴风雨已经过去,他心中却悬挂着一道美丽的彩虹。
别墅的后院的一个巨大凉亭内,一张桌上小酒喝得两脚晃,一张桌上麻将搓得哗哗响。一个老汉在一旁半梦半醒、有气无力地拉着二胡,近处假山瀑布的潺潺流水曲意逢迎,远处围墙边一排排的凤尾竹在微风中低眉顺眼。
周永清喊了一声“舅舅”后,便站在麻将桌旁的一个中年胖子的身后,不再言语。
中年胖子浓眉大眼小平头,整个就是一发福版的周永清,只是个子略矮,鼻梁略高一些。此人便是张洪亮,拥有宝华和耀华服装市场二三楼档口承租权的大老板。
他没搭理周永清,只是专心和三个青年打着麻将。隔壁酒桌的刘少雄时不时会端着小菜和小酒过来伺候胖子吃喝。
晚上七点多时,张洪亮突然一推麻将,说了声“散了吧”,一群人毕恭毕敬地向他告别。只有拉二胡的老汉还在一旁候着,等着打赏。
他独自搓着麻将,对周永清说:“过来坐吧!”
周永清在旁边的位置坐下后,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周永清后,叹了口气道:“我有一点失望,又有一点欣慰!失望的是,快七年了,你混成现在这幅模样。高兴的是,你这个倔脾气终于学会服软低头了!说吧,找你舅什么事?”
周永清看着小胖子,让同看到将来辉煌后的自己,斩钉截铁道:“我想到东门做生意,你把我妈的那个档口给我,再给我100万!我将来要做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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