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者自然得到众人的欢呼与赞叹,但败者同样也打出了气度,且最后全身而退,自然也让不少人投来敬佩的目光。
南阳酒楼的凭栏上,甚至有些胆大的富家小姐向着秦轲抛去了媚眼,带着几分妩媚地扔下手中的丝帕。
秦轲当然没有去接的意思,一个人若是拥有了一轮明月,又如何能把心在那些显得暗淡的繁星身上多留一刻。
他只是有些失落地想到蔡琰不在身边,自然也就看不见向来喜欢热闹的她握着鲜红的糖葫芦在一旁大呼小叫,离开建邺已经有些时日,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担心,晚上会不会辗转难眠?
“家主,秦轲有辱使命,到底是没能胜下这一场。”秦轲走到洛宏面前,装出一副歉疚的样子。
以他对洛宏的了解,此刻的洛宏眼见两战连连败,心里怕是憋着一团火,只不过当面对自己不好发怒罢了。
但有些意外的是,洛宏竟十分热切地走了上来,挽住秦轲的手臂,丝毫不减亲热之意,还拍着眼前人的肩膀笑道:“贤弟何必自责?你已经尽了力,只是那个姓龙的实在阴险,把擂台设立在这水面之上,否则胜负还未可知。”
事有反常,必有妖。
抬起头的秦轲望向洛宏,有些琢磨不透洛宏到底是因何事这般高兴,难道这场胜负他已经全然不在乎了?
不过很快,洛宏凑到他的耳边,为他解答道:“这场赌斗,我们赢定了,任那姓龙的再厉害,也不过得意一时,不必担心。”
“家主何以有这样的自信?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么?”秦轲犹豫着道。
洛宏略显得意地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龚大人算无遗策,今日老船帮绝没有翻身的机会。”
老船帮绝没有翻身的机会?其实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秦轲是完全不相信的,毕竟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老船帮现在占着优势,光是龙津一人就胜了两场,而且看样子,他说不定还能继续胜下去。
而看看洛家这边早已经露怯的小宗师高手,难道还有谁能力挽狂澜不成?
但秦轲看见那位站在龚大人身侧,一身黑衣如夜的人影,瞳孔猛然一缩,心脏猛然狂跳起来。
宗师高手。
秦轲不认识元锋,但他身怀风视秘术,不但能听出周身十丈方圆的风吹草动,一旦当他把注意力集中的时候,甚至可以模糊地听到人们身体里的气血流动。
一个人的心脏跳动,像是鼓点,而数百人的心脏像是骑兵纵横驰骋的马蹄声,隐约间甚至让人感觉此刻正有一支雄兵铁骑披着冰冷的盔甲,手握擦洗后发亮的长枪,睁着一双双冷厉的眼睛向着他奔袭来。
旌旗招展,盔缨烈烈。
而这个人毫不掩饰的心脏跳动声,好似震颤的大地,隆隆炸响中,带着无法撼动的力量,一瞬间吞没了整支骑兵!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元锋突然把头转了过来,一对锋利如刀剑的眉毛一扬,露出微笑,似乎带着几分欣赏。
“元先生,此事就仰仗您了。”龚大人不知道秦轲和元锋两人的对视,只是恭敬地对着元锋做出请求。
元锋收回目光,下巴轻轻地动了动,不急不缓地向着擂台方向走去。
秦轲低下头,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已经翻起惊涛骇浪。
必须得告诉老船帮的人!虽然不知道这个龚大人到底是如何打动了此人,但如果有宗师境界的高手参与,那么老船帮就算是有再多的人,都不可能再胜过洛家。
望向邝铁的方向,秦轲咬了咬牙,就想直接暴露身份向他们言明。
“贤弟,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刚刚受了伤,身体不适?”洛宏发现了秦轲有些古怪,轻声问道。
“没……什么,大概只是一些内伤,但不妨事。”秦轲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回头对洛宏说道。
脚下已经迈出一步,但第二步却终究没有迈出,只因为他想到在下台之前,龙津对他说过的话。
他要自己作壁上观,并且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动手,难不成从一开始他就已经预料到会这样的局面?
一个荒谬的念头油然而生,随后他把目光望向那艘大船上,发现那艘停靠着的大船上无数的水手并没有闲情逸致去观看自家帮主的英姿,而是在不停地忙碌着什么……
船上的真实情形,大多都被遮挡,所以他看不清楚。
但船既然已经下锚,也收拢了风帆,那些船员到底还能忙碌些什么……或者说,为了什么而忙碌?
秦轲沉默着,终于还是决定再继续观望。
擂台上,元锋静静地站立着,一双眼睛在龙津的身上上下打量,并没有什么看不起的意思,只是因为他的过分骄傲,所以依旧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退下吧,你不是我的对手,何必自取其辱。”元锋平静地道。
龙津握着长矛,态度不卑不亢,甚至还露出几分微笑:“真没想到这次会引得元先生出手,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能让您动心的?”
“我会动心的东西很多,虽然我远离庙堂,但不代表我就和道家那些人一样清心寡欲。”元锋依旧面无表情,“龙帮主行侠好义,若放在往日里我反倒会出手帮你,但可惜的是那把折扇曾是我一位故人多年求之而不得的东西,我曾答应她会帮着找到,可惜她因卷入朝堂之事而死,今我能做的,也不过是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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