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握着刀一步步走近,却突然闻到了一股尿骚气,皱了皱鼻头,骂道:“奶奶的,晦气。”
他转头望着袁公子,咧嘴道:“公子你看,这小子吓尿了。”
袁公子当然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笑道:“有趣,先留他一条命,待会儿再说。”
军士点了点头,走上前一把抓起他的领子,如拎一只小鸡子一般将他拖到了军阵的后方。
院墙后的白起眼见客栈内火焰升腾,终于也是明白了袁公子的打算,咬牙切齿地骂道:“这头畜生!”
身为墨者,行的本就是锄强扶弱之事,现如今眼见客栈内人命关天,他又怎能继续退居不前?
他咬咬牙,握紧了手上的剑,深吸一口气,打算强冲出去,反正师弟们已经先一步而去,他哪怕死,也得死得壮烈一些。
但他的肩膀上,却突然多了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
竟有人能悄无声息地靠近自己的背后?他顿时浑身汗毛竖立,手中的长剑下意识就挥斩出去。
只是还没等他出剑,侧边一柄连鞘的剑压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的剑势。那剑鞘样式古朴,上面有几道浅浅的斩痕,而在这剑鞘的下方,铭刻着几行梵文。
“观自在菩萨?”白起见过这种文字,却也不认识太多,他抬起头,一个白净的年轻人冲他点了点头。
秦轲缓缓地松开了手上的剑鞘,望着愈燃愈旺的火焰,听着客栈内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知道时间不多,道:“如果我帮你挡住弩箭,你有把握抓住那个领头的袁公子么?”
白起的眼神在秦轲身上下略一打量,发现这正是住在他隔壁的那位少年,来的时候还披着妖熊皮。
那时他就对自己的师弟们感叹过此人修为绝对不弱,立时眼前一亮,道:“自然能!这个袁北望能当上都尉,不过是靠着他父亲的权势,若论修为,他才刚刚入了第一层境界,我的修为未入三境,但墨者常年经受训练,想要擒住这样的纨绔子弟,不难。”
“那就试试看。”秦轲往客栈内看了一眼,老庞听了他的话,现如今跑到了二楼的天台上,老老实实地躲在一口大水缸里,如果他这边不能早些把事情解决,去锦州的行程恐怕也得耽误。
“我在前面,你趁势冲出去。”秦轲说着就脱下那件客栈老板给他的外衣,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果断地夺门而出!
“放!”门外等待多时的骑兵们握着手弩,此刻正是给了秦轲一轮意料之中的齐射。
然而在那些执弩的骑兵眼中,冲出来的并不是白起,而是一大团转动的灰色!
秦轲挥舞旋转的这件大衣不过是最为寻常的麻布织就,然而与轻盈的丝绢相比,这种衣服足够沉重和耐磨,当他双手一齐用力舞动,这件麻布大衣立即好像活了过来,像一只展翅高飞的大鹏鸟,一时遮蔽了秦轲的身形,也遮蔽了秦轲身后的白起。
弩箭尚且未至,然而秦轲的耳朵里却已经判断出了它们的方向,而就在这些弩箭真正射中大衣的那一刻,他双手翻转,气血猛然灌注手臂,将整件大衣顺势卷起,“大鹏鸟”收敛了翅膀,竟成了一只张开的口袋,一下子把这些弩箭尽数吞了进去。
随着大衣上传来“刺啦”的声音,秦轲微微低头看去,只有几只弩箭穿破了大衣,他的心中暗道一声侥幸。
唐国手弩锋锐果然不如墨家黑骑的连弩,否则,他也很难用一件麻布大衣拦截下一波箭矢。
这时候的白起早已蓄势待发,眼看着秦轲拦截下了这波弩箭,心中虽有些震惊,却也知道现如今正是他出手的最好时机。
只是一个呼吸之间,他全身气血激荡,灌注四肢,整个人犹如一阵劲风一般腾空而起。
秦轲矮下身子,白起刚好借着他的肩膀凌空一踏,直接挥剑向着袁公子劈斩而去!
“公子小心!”在电光火石之间,最先反应过来的反倒是袁公子身旁的那位副将,军旅之人,终究是比这些含着金汤匙的膏梁子弟多一些经验。
马刀与长剑在空中交接,碰撞之下的刀光几乎刺得袁公子睁不开眼睛,白起这时发现面前的这位副将双腿一夹马腹,竟然也是凌空跳了起来,随后那人一击膝撞,正中他的胸口!
黑影一闪,白起已是倒飞了出去,确实,袁公子在他面前像是一只待擒的小鸡,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身边的副将会反应如此迅猛。
就到此为止了么……
他难过地侧过头去,想要看一眼与自己打配合的那位年轻人现在的情况,眼前却是一花,一道身影在几个踏步之间,已经超过了倒飞回来的他,随之那身影抽出了利剑,暮色之中那剑身闪出了一道耀眼的银色光辉,带着几分森然的古意,又带着几分决绝的杀意。
菩萨出鞘之后,秦轲握紧了剑柄,再度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连续十天在山中逃亡,他并不是一次都没有和路明等人正面交手,而他每一次竟都在三人的围攻之中脱身而去,不断翻滚于名为“生死“的砂砾之中,磨去了他身上很多的稚嫩之气,几日几夜的山间奔跑也加强了他身体里澎湃的气血涌动。
现如今的他,称得上是一个老练的剑客,一个杀伐决断绝不拖泥带水的猎人。
骑兵副将双脚落地,尚且还来不及回味自己刚刚那一记妙到巅峰的膝撞,只感觉耳边嗡嗡的破空声已经覆压过来,他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想要举起手上的马刀抵挡,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因为一阵剧痛而颤抖了一下……
菩萨轻易地穿透了他的皮甲,随后一声清亮的剑啸,秦轲拔出了稳如泰山的剑身,习惯性地往身侧一甩,殷红的血液整齐地在地上溅出一道弧线。
这一击,太快,快到出剑,拔剑,都好像只在眨眼之间。
“你……”副将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他哆嗦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刚刚秦轲抽剑而出的那个动作,已然带走了他身上的所有力量。
秦轲侧身站着,眉头却微微一皱。
这样,就死了?
他有些惊讶,却又觉得理所当然,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想。
现如今,他已是第三重境界的修行者,而且修为越发稳固,想来那个从前完全不敢想象的小宗师境界也离他不远了,他这一剑其实并未拼尽全力,但他好像习惯了,他刺出的每一剑,都会下意识地用上几分七进剑的剑意。
“本来没打算杀死你。”秦轲轻轻拍了副将的肩膀,看着他的身体如同瘫软的泥巴一般倒了下去,低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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