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人好!”
“赵大人好!”
两辆马车在路上相遇,车夫相互通报之后,马车里的人便走出来,笑着向对方问好。
孙照磨扶了一下自己的腰带,望了一眼街道尽头,又收回目光,笑呵呵地朝赵知事问道:“知事大人,您这可是要去徐家?”
“哦?孙大人也是?”赵知事推了一下眼镜。
“……打过招呼了,不去不行。”
这位‘孙大人’的言语含糊不清,可是赵知事也知道他想要说的是什么,跟着叹了口气。
徐家乃是安阳的大富之家,垄断了安阳和彰德府的纺织业,或许说整个彰德府生产的丝绸和布匹都与徐家相关有些夸张,但单说安阳这一个城市生产和贩卖的织物都与徐家有关,绝非虚言。
“毕竟是徐老太爷过世……”
徐家的老太爷可是与太祖一起打过天下的,尽管只是一个普通的亲卫,在太祖称帝之后便因受伤颇重而退伍回家了,但和皇家也能搭上一些关系,不然的话,不可能垄断彰德府的纺织业。
近期,那位陛下正在打击官商勾结,因此,知府、通判之类的大官可不敢与徐家有过多的接触,就连徐老太爷的葬礼都不能去。
他们本来也不想去,但上级吩咐了,不得不去。
对此,两人都感到不满,幸好徐家是彰德府的首富,能结个善缘也不错。
闲聊了一阵,两人看了看天色,不约而同叹了口气,转身上车。
两辆马车再次行动,带着他们一路驶到另外一条街道,来到一个挂着招魂幡的宅邸门前。
方才下车,他们就听到了唢呐的声音。
吹的不只是哪首,他们对于这些东西不是很熟悉。
让车夫把放在马车里的礼物搬下来,两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束,便迈开脚步,走进宅邸。
一个身着丧服的仆役站在门边,看到有人进来,赶忙鞠躬,然后从旁边拿来两根白色布条,绑到两人手臂上。
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可是进到宅邸之后,两人竟感觉有阴风吹拂,登时打了个寒颤。
对视一眼,两人低下头加快了脚步,他们俩的车夫把礼物放在门口处,便返回了马车,没有跟随他们进入。
走过前院,两人来到了停放尸首的厅堂。
厅堂之外,刚才吹奏唢呐的几个大汉已经停下休息,坐在一旁,一个僧人盘坐于院中,一边敲着木鱼,一边低声念诵着经文。
厅堂门前的两张白幡缓缓飘动,看得他们汗毛竖起。
轻轻吸了一口气,两人迈过门槛,进入厅堂。
厅堂里烟雾缭绕,香气四溢,此外还有呜咽之声断断续续,啜泣不休。
见到两人进来,坐在棺材两边,披麻戴孝的徐家人便换成跪姿,俯下头颅。
两人赶忙祭拜,然后上了三炷香。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环绕着他们的阴冷感忽然就消失了。
站起身来,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古怪。
与装得像是个孝子的徐家家主说了几句话,两人便离开了徐家。
赵知事钻进自己的马车之后,没有把车门关上,而是对孙照磨说道:“孙大人,上车一叙?”
这位照磨思忖片刻,点了下头,“好。”
照磨坐进了知事的马车,让自己的车夫跟着这辆马车走,然后关上车门,把所有声音都隔绝在了外头。
“赵大人,您想要说什么?”孙照磨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瘦削男子。
赵知事推了一下眼镜,“徐家老太爷……那个棺材实在是大呀!”
这句话在孙照磨的脑子里过了几回,他猛地一惊,“你是在怀疑徐老太爷是被徐林给害死的?!”
赵知事摇了摇头,“我可没那么说,只是徐林之前对徐老太爷的态度一直不怎么好,多有争执,而且我对佛经有些研究,如果刚刚我没有听错的话,那和尚唱的应该是《华严经》,这本佛经通常只在有怨气需要化解的情况下才会使用。”
“咝!”孙照磨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当朝虽然不是以孝治天下,但子杀父这种事情依旧会引起很多人的反感,激进一些的文人说不准还会到徐家门前辱骂,甚至直接闯入徐家,刺死徐家家主徐林。
“赵兄,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乱说呀!”孙照磨慌张起来,“这件事一旦流露,徐家和徐林遭麻烦不说,届时整个彰德府的纺织业都受影响,那可就不是你、我可以担待下来的事情了。”
赵知事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我可不会傻到去做……嗯?那是——”
他脸色一变,忽然站起,凑到窗边。
可是马车行驶的速度虽然不快,但也算不得多慢,他还没来得及确认,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影就脱离了车窗的视界。
“停车!停车!”赵知事高喊。
在他的几声喊停之后,马车渐渐降低了速度,停了下来。
马车还没挺稳之前,赵知事就打开车门,看向车子驶来的方向。
那人行走的速度实在是快,他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那人就消失在了街道拐角。
“赵兄,发生了什么事?”
孙照磨也探头望过去,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神捕……”
赵知事磨了磨牙齿,低声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是‘神捕’。”
孙照磨也是愣了一愣,喃喃道:“天下四大神捕,如今在安阳的应该是那位最擅追踪的‘鹰’,如果他去了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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