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市井朋友
“母亲，今天孩儿出去为老武找件事情做，中午不回来吃饭了，您不用等我了。”
“嗯，去吧。”
“母亲有没有什么叮嘱孩儿的？”因为昨夜醉酒，无忌面对母亲，心中有些愧疚。另外，他隐约觉得母亲的话很有道理，让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你已是个大人了，许多事情要自己拿主意，我没什么好说的。”子汐慈爱的望着儿子仍然稚嫩的脸庞，露出犹如和煦春风的笑容。
无忌的心中暖暖的，感到受了莫大的鼓舞和激励。“是，母亲，孩儿去找衡将军，有他在，您大可放心。”
子汐点了点头。无忌站起来，抻了抻衣服，走向门口。走到门口，他好像忘记什么重要东西似的，火急火燎地折回来，在子汐诧异目光的注视下，拿起一块枣糕，顽皮地笑了笑，消失在母亲的视线中。子汐疲惫地坐下来，十指交叉，两道清秀的眉毛挤在一起，似有所思。
无忌在禁军住处找到衡翌，还看见训练的卫庆。对此，他有点困惑，随即便释然了。衡翌对副将叮嘱几句，立刻来到无忌身边，两人出了王宫。无忌没有去衡翌的家中见老武，而是沿着一条熟悉又陌生的路走着。衡翌心中纳闷，并没有多问。他已将无忌视作成人，视作大魏未来的希望，认为他可以独当一面了。
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无忌的眼睛亮起来，恍如散发着蓬勃朝气的太阳。衡翌眨了眨眼睛，大概猜到此行的目的地了。在下一个路口左拐，喧嚣声迎面扑来。无忌欢欣雀跃，加快脚步，眨眼间便融入热闹的人群中。他好奇地左右张望，好像第一次来到这里似的。慢慢地，他的笑容僵硬下来。这个市集人声鼎沸，赶集的老百姓却穿着缀着补丁的衣服，鲜有衣衫完整者。以前，市集中所售商品虽质量不佳，却品种齐全。如今，大部分小摊都在兜售与食物相关的物品。
心中的喜悦荡然无存，无忌有些麻木了。他没有过分纠结魏国百姓的生活和秦国百姓的巨大差距，没有深陷失落的泥淖中。他决定勇敢地面对残忍的现实，竭尽所能改变这一切。他不再东张西望，凭着朦胧的记忆走向一个小摊。穿过拥挤的人群，他站在一个卖黍米的小贩面前，难掩失望之情。面色蜡黄的小贩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露出最殷勤，最热情的笑容，双手捧起一把黍米，递到无忌眼前，向无忌售卖。无忌挤出一丝笑容，像小贩打听以前在这里卖木制玩具的老王头去了何处。
小贩悻悻地缩回双手，愁眉不展，内心的沮丧一清二楚地刻在脸上。猛然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泽，热情的笑容再次浮上来。他谄笑着，说如果无忌买半斗米便告诉他老王头在哪里。衡翌对平民百姓的态度已大有改善，然而有人与无忌讨价还价，尤其还有讹诈之嫌，他不能忍。他挺身而出，欲斥责小贩，乃至教训他一顿，却被无忌抬手拦住。他惊愕地注视着无忌从怀里摸出十几枚大梁圜钱，塞进小贩的手中。小贩喜笑颜开，动手盛米。无忌伸手按住小贩的手腕，笑着问可否告之他王老头在哪里。
小贩有点懵，但还是反应过来。他踮着脚尖，伸长胳膊，朝一个方向指了指。无忌扭头看了一眼，隐隐约约看到一道缩成一团的瘦削人影。他对小贩道谢，侧身挤进拥挤的人去，朝王老头走去。小贩看看消失在人潮中无忌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圜钱，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有了这十几枚圜钱，即使今天卖不出黍米，他还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然而，他的好运还没结束。无忌走后没多久，接连有人光顾他的小摊。不到中午，两大筐黍米全卖出去了。
无忌走到王老头近前，蹲下来。他低头扫了一眼明显放置许多天的木制玩具，抬起头，笑容可掬地问道：“老人家，我想请您做件东西，可以吗？”
“啊？”王老头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茫然地看着身前的俊美少年。“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清楚。”他侧着脑袋，耳朵对着无忌，手掌竖在后面。
“我想请您做件东西，可以吗？”无忌不嫌麻烦，扯着嗓子重复了一遍刚说过的话。
王老头摆了摆手，撅起下嘴唇，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做不了，做不了，做不了……”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却很洪亮。“我只剩这几件玩具了，喜欢就掏钱，不买就走开，别耽误我休息。”说完，他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无忌。
“老人家，我不买东西，我给你钱。”无忌从怀里掏出一串圜钱，发出清脆的哗啦声。
王老头猛地睁开眼睛，贪婪地盯着那串圜钱。“公子想让我做什么东西？”
在王老头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无忌一边比划，一边详细说出他的构思。最后，他喊道：“你能做出来吗？”
“能，可以，但需要些时间。”
“如果今天傍晚之前能够做好，我再给你一串圜钱。”无忌又拿出一串圜钱，紧挨着之前的那串圜钱。
王老头眯起眼睛，又睁开，坚定地点点头。“傍晚时分，你来这里找我。”他抓起那两串圜钱，塞进怀里，将木制玩具收进身边的筐子里，背在肩上，朝右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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