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了,天空下起了雨,雨势并不小,打在树上和瓦上,韵律都清脆可听。
阮心颜静坐在书房,听着屋瓦上的雨点声,窗全都关着,室内浮漾着灯光,翻着手中的书,却无法看入脑中。
“奴婢伺候娘娘就寝?”有艳放轻脚步,轻声走进内室道。
阮心颜放下手里的书,反正也是看不进去了:“扶本宫去窗边。”
在有艳的搀扶下,她走到窗边,听着外面的雨声,雨点成流,从屋檐上潺潺泻下。
“什么时辰了?”
“刚过亥时。”
有艳恭敬回答,她知道主子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事实上,整个曲家庄里面的人,包括远在京城的主子和她们所有的人,每个人今天晚上都难以静心。
刚刚过亥时,那现在才九点钟,曲澜青兄妹给小宝换血是在八点钟开始的,现在也不过才一个小时,离手术结束还有三个小时。
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也没询问在这落后的古代究竟要如何给一个人换血,但想必定然不是容易事,否则曲澜青也不会如此慎重,而且需要四个小时这么久。
当灵魂都存在了,这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存在的?
她相信就算没有现代那些高科技的医学,也同样有着惊人的绝奇之术。
“主子,您身体不宜劳累,还是……”有艳看着似是专心听雨的主子小心的提醒着,气候是暖了,但她担心主子身子疲累疼痛。
入耳的雨声,清晰入脑,这个时候让自己睡觉,根本不可能,但阮心颜还是淡然道:“也好,就寝吧。”
有艳挥手招守候在外室的四婢进来伺候主子洗漱,她也知道主子这个时候心情定然不会很平静,但她不想主子站在窗边施力劳累,心疼主子没有表出来的痛楚。
侍合四婢走进内室,依次上前伺候着……
室内只留了一盏灯,照拂在纱帘上,幽暗中透出一丝微明,让房间内有一种低沉的温慰。
阮心颜闭上眼,极力让自己心宁气静,压制自己那不停浮涌的心潮,却怎么也无法安心入眠,任思绪飘浮,今晚的夜,似是格外的长。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雨点也惭惭由大至小,直到最后停了雨。
夜半三更。
莫诀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外室,有艳看见他,精神立马一振:“莫总管……”
莫诀向来面无表情的脸庞露出一丝欣慰,这让有艳看的脸色一喜,不需要莫总管说出口,她也明白,事情成功了,娘娘有救了,主子也可以放心了。
只有她们知道,娘娘对主子的重要,如果有一天娘娘离开,她无法想像主子会是何等的痛苦!
所以,她们只能日夜期盼着娘娘的身体能有法子医治。
只要娘娘没事,主子就不会事,浩国就不会有事,这一点她们都坚信。
“奴婢去禀报娘娘。”虽已是夜半时分,但她知道娘娘并没有睡着。
莫诀点了点头,他也是一直在守候着消息,两个时辰下来,他也不曾平静,在他的心里,里面的人早已经让他忠诚的守护着。
因为她是主子的心!
守护着她,就是守护了主子。
这是他们暗影的职责。
有艳走进内室停在帐帷外,轻轻出声:“娘娘。”
暗淡的光线中,阮心颜阖着的眼敛慢慢的睁开,眸中划过一抹异光:“莫诀回来了。”
“是,莫总管回来了,情况良好。”
有艳的声音难掩喜悦和振奋,今天那个药人换血成功了,就意味着主子的病可以治了,这些日子来的担忧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她如何不激动?
阮心颜倦累的闭上眼睛,嘴角有些苦涩,生命无常,一条生命的新生,却也换来一条生命的逝去。
小宝能活着,那么小宝的爹就得死,以命易命,究竟是值还是不值?
小宝有兄、弟、姐、妹、母、父,他们一个个拿来作实验,五个亲人,方换来他一条命。
而她呢?
这个世界,她没有那么多直系兄、弟、姐、妹,唯独只有一对父母。
不管是谁能换她的命,阮南风也好,轩辕画也罢,或是两人都换不了她的命,到那时,为了她而不顾一切的那个人,又情何以堪?
他为她的付出,如果她不能还他一个健康的她给他,她又如何甘心?
眼前的路无法避免,她不会指责他的无情,因为是他如此,她也亦会如此疯狂。
她唯一忧心牵挂的是自己要如何做才能给他最大的安慰?
柔驯的配合,就可以了吗?
昨夜一夜春雨,清晨的空气格外的清新怡人。
曲澜青密切注视着床板上人的反应,不敢有半点懈怠之心。
“大哥,是不是该祛褪睡仙散了?”曲素秋从偏房中走进来,轻声道。
曲澜青翻开小宝眼敛看了看,淡淡摇头:“无妨,还可以再过两刻钟,爹和二叔可有好些?”
“大伯和爹耗损了全部功力,需要休养一个月才行恐怕才能缓过气来。”推宫过血是曲家最高心法,修习十年,才能施展一次,施展一次会消耗损伤全部功力,要想恢复过来,必须要有一年的时间。
曲澜青并不意外,只是回头看着床上的小宝,执起手,探听着他的脉搏:“脉搏弱,而且紊乱,素秋,为了慎重起见,我必须每天用真气为他护体,你用金针刺激他全身筋脉。”
“可是这得浪费你的功力,大伯和爹昨天晚上施展推宫过血,已经暂时都没有了功力,如果大哥也伤了元气,万一皇后娘娘病发,那岂不是很危险?”曲素秋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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