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80三方行踪
天下各州皆军政分离，州刺史掌文事，州军主掌武备。军主之名，实际上只是个笼统的称呼，一军之主，即是军主。正因如此，各州军主实际官阶不一，所统兵力也无定员，下自数百，上自数万，不一而足。
宿州在天下各州中，地偏西南，无外患侵扰，属于小州。因此宿羊军中兵力不过数千，守卫宿州州府，兼有运押税赋之责。
按制，宿羊军军主须在军营中，与将士们同衣食，共住宿。不过天下承平已久，各州军主往往在州府之中自家家中，只在每日兵吏应卯时往军中走一遭。
宿羊军主出身宏远沈氏，也是世家出身，依照惯例，不得在本州主军，遂被发配到宿州。姬无命在路上稍作询问，便直奔沈府。
沈府颇大，守卫颇严，姬无命潜入其中，如入无人之境。他从捧着瓜果的侍女身旁走过，他们只觉一阵清风吹拂，丝毫未发觉有何异样。
侍卫多出身军中，修为不一，低一些的刚转出真气，高一些的已在贯通经脉，多是久经沙场的战阵老卒，他们的眼力就不是侍女可比的，立刻觉察出异样来。
只是刚要出声示警，他们便被一股莫名的情绪感染，忽然变成了老油条：只是上班打卡而已，拿那么点碎银两，还被苛扣军饷，何必尽职尽责？如果出声，反而会被侵入者解决掉，何必呢？
这就是人相高手的可怕之处。完美掌控自身的一切外，姬无命还能够将自己的情绪传递给他人。目前，他能够传递的情绪只有比较强烈的喜怒哀乐，刚才骗过守卫的，还是从谢尘嚣那里学来的一招，名叫“共情·寒号”。
陶宗仪《南村辍耕录》中曾记载过一种名为“寒号鸟”的异虫，盛夏则羽毛绚丽，自鸣曰“凤凰不如我”，严寒则毛羽脱落，自鸣曰“得过且过”。
谢尘嚣便览群书，得知了这一典故，又曾在五台山见过几只寒号鸟，于是创出了这招。为了解决这次任务，他便把这一招传给了姬无命和柳无绪。
听到这招时，柳无绪不由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谢尘嚣。
不过几息，姬无命便闯入内宅，找了间装潢精美的卧室。
卧室里有人正在梳妆打扮，从镜中隐约窥到一个影子掠过，慵懒道：“死鬼，你怎么敢来这里？”
“……为什么不敢？”
听到这道陌生的声音，赵姬脸色有些僵硬，擦粉的手顿在半空，缓缓回头。
“你……我……”她磕磕巴巴想要说些什么，深呼吸一口气，才镇定下来，“金银首饰在那边第二个抽屉里，你拿了就走吧。这里是宿羊军主的府第，你会被抓住的。”
姬无命没有动。
似乎想到了什么，赵姬不禁俏脸一红，道：“你要是想……就快点，他去军营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正当她轻理鬓发，准备宽衣解带时，眼前影子一闪，姬无命的人影瞬间消失无踪了。
……
韩楼，或者还是叫它星宿楼吧。
韩咎正盘腿坐着，运转气血，转化出一缕缕镜衡真气。
《镜衡周集》堪称神功，在通脉境就能真气离体。也正因此，韩氏中人大多习惯使用《镜衡周集》上与镜衡真气配套的武功招式。韩咎也不例外。
从前的韩起自然也不例外。
说是从前，因为不知何时起，韩起不再专注于《镜衡周集》，而是有了自己的一套武学，甚至有了自己的飞剑。
天可怜见，那可是整个灵璧韩氏都拿不出来的高级货！
不过想想也是，若无奇遇，兄长怎么可能那么早就突破化神呢？随他韩咎对自己的兄长很有自信，也没想到他能在三十岁就成为化神。
族长掌管刑房的韩武长老，被誉为韩氏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也是在五十岁的年纪才突破化神天关的。
所以，比韩武长老还要天才的兄长到底赢了那家伙没有？
心中胡思乱想，体内气血差点走岔，想了想，韩咎不再行功，起来活动一下身体，休息一下。
这时，他看见远处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那道身影在最近几天的梦里经常梦到，每次梦境结束醒来的时候，他都发现自己正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指甲都深陷在掌心里。
是他！
那人注意到韩咎的视线，抬起头来，看向星宿楼的二层，棱角分明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深邃。
脚尖一点，他便飞上二楼，到了韩咎身前。
韩咎脸色一变，连忙后退。
“你来这里做什么？”想到对方是化神宗师，这样说不太礼貌，他连忙加上一句，“阁下来到此地，有何贵干？”
无论心里在想什么，脸上总要带着合时宜的表情，言语和行事总要符合礼节法度。这是族中学堂里的先生常说的话。
这样说着，他面如春风，温和地处罚迟到的学生抄写《礼记》一百遍。
“韩起在哪里？”柳无绪没有在意韩咎仇恨的眼神。
韩咎一愣，他还以为对方是输给了兄长，心中不忿，上门来报复自己。
“家兄出门在外，阁下若无要事，可在此稍作等候，我吩咐下人端上一些点心来。”
他默默在心里补充一句：只要你敢吃。
柳无绪目光紧盯着韩咎的眼睛，锋锐的意志甚至刺得韩咎不禁挪开双眼，不敢与之对视。
他没有说谎，先去府衙吧。
柳无绪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楼上，到了楼下，有一个闪烁，彻底消失在韩府。
……
府衙。
谢尘嚣斜倚在床榻上，左手捏着糕点，右手端着酒杯。
陈师古手拿圆扇，在一旁为他扇风，严松澜则端着托盘，侍立在旁，托盘上满是各式各样的点心，点心堆里，横着一个酒葫芦。
“所以，你是说韩起和沈鹤辞到宿羊军中去了？”
陈师古和严松澜点头如捣蒜。
“主意是你出的？”
陈师古和严松澜拨浪鼓式摇头，手指都指向对方。
“呵，一丘之貉。”
没花费多久，谢尘嚣就问出了对方的底细，眉头紧皱。
就连陈师古和严松澜也不知道灵璧韩氏在搞什么鬼，为什么需要那么多人口。
一开始失踪的，多是些山匪盗贼，陈师古自然乐见其成。后来，失踪的是些平民，收下礼物，陈师古也就顺势把案情压了下去。
而现在，他们的目标居然指向了军中？
恰好，柳无绪闯了进来。
谢尘嚣使了个眼色，柳无绪会意，拔剑出鞘，血光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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